搭档（22）
Chapter 22 矢志
楼道里充满了新鲜的味道，年轻的面孔正追逐笑闹着交谈，校园内的时光过得很快，新生入学时的氛围让人错愕觉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感觉就像是昨天。
训练场里一声脆响，场上的身影又一次被放倒在地，场下旁观的人看不下去地抬手发问，“队长，差不多得了吧？”
易烊千玺没有理会在一旁干着急的严浩翔而是看向正撑起身体艰难爬起的丁程鑫，“还要继续吗？”
站定身体，丁程鑫活动活动筋骨，像要抛除什么东西一样用力甩了甩头，后撤一步，“继续。”
已经晚上九点钟，最后一节晚课早已结束但加训的时间看上去依旧漫长，严浩翔拉上张真源回头说，“那阿程哥我们在外面逛两圈，门口等你。”
直到加训结束墙边的电闸被拉下，跳下场到一旁拿起背包的丁程鑫被易烊千玺叫住，“等等。”
丁程鑫转身接住易烊千玺扔过来的小瓶药剂喷雾，怔忪后低头笑笑，“谢谢队长。”
“没有办法精神融合就需要多注意一点，这次膝伤都持续快一个多星期了，”易烊千玺说，“黏膜接触治疗频繁吗？”
丁程鑫抬头把喷雾放进包里，门口透进来楼道的灯光映亮他的半边侧脸，“还好吧，没什么区别。”
“黄宇航不知道？”
“没有必要而且他也发现不了，”丁程鑫的声音低沉情绪平缓，如同冬日冰原的一马平川，“平白地告诉他没有任何意义，这是我自己的事。”
易烊千玺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今年的联盟哨向能力大赛，学院方面打算让你和黄宇航代表参赛。”
“别的三年级代表人选呢，黄其淋和敖子逸不行吗？”
“学院一共会出两组代表上双保险，不过总会有一队主力，综合前两年两轮成绩来看你们两个的综合评价最高，知名度也高；而且由于去年的夏季总竞出现事故耽误了黄其淋和敖子逸参加秋季假期里的实践任务，评价里面缺项，所以最终定下来还是你们两个打头阵，”易烊千玺话很冷淡，继续说，“表面上看是冠冕堂皇的理由，其实是借机看看黄宇航近况和实力发展来预测可控性，联盟里的本国代表参谋打的算盘，学院无论如何都是要派你们俩去的。”
“这件事首席知道吗，黄宇航没问题？”
“知道肯定是知道，不过本国顾问的各项事务处理，首席不方便干涉。”
易烊千玺输入掌纹锁好训练场的门，叫上坐在楼外阶梯上的严浩翔和张真源，“日子总是要过的干嘛这么垂头丧气，明天周末，走我请你们仨吃宵夜。”
吃烧烤，丁程鑫点了两盘烤韭菜十串鱼豆腐，韭菜很难烤，等他开始吃的时候严浩翔的面前都堆起一堆串的小山了。
“队长我问你，”快要走的时候，丁程鑫喝了小半杯果酒就有点醉，拽着易烊千玺的肩膀，“班长他……你和他究竟说什么了啊？”
“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
丁程鑫开始大喊，“队长鬼信你你当我三岁小孩吗——”“妈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子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黄宇航这个傻逼最近还越来越他妈傻逼都好几天没见到他了他是不是死了——”
……
随后又沉默地趴在一旁一动不动，被滴酒未沾的张真源扛走。从张真源的冷静反应和熟练的手法就知道严浩翔肯定没少干过这种事。
那天黄宇航离开的时候问了易烊千玺一个问题，他问，“队长，斩断精神链接是什么感觉？”
“斩断精神链接会去精神管制所，”易烊千玺看向那面药盒堆成的墙，声音带上了干涩，“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地狱，那那个地方就是地狱中的地狱。”
三年级一开始，四个人进入了全面的忙碌期，黄其淋和敖子逸三天两头往空军演习基地跑，黄宇航一周都见不到一次人影，丁程鑫申请了课后加练，每天不是泡在综合竞技馆就是在图书馆。
实战演练课比较特殊，下课后会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提供给哨兵在静音室休息平复，向导在这时候进行及时的精神疏导效果最好。
黄其淋在实战演练入口领取课堂任务，感觉腰被掐了一下，敖子逸指着静音室厚厚的隔音玻璃，“你看。”
丁程鑫坐在座椅上，膝盖上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黄宇航一人占了一排座位闭着眼很享受的样子。
“春假都过去了，班长从家里回来之后也没什么变化，感觉他们俩这样……”敖子逸算是拿到黄其淋脸色阅读十级证书的人，连忙改口，“……不好？”
黄其淋拿任务卡拍拍他脑袋，“他们之间不是这里的问题，”又怼他胸口，“是这里。”
不少学弟学妹觉得黄宇航的脸看上去有点凶，尤其是当他面无表情时候越来越多。有人开始叫他死神Hop，猜测几个月前的那些流言和传说只怕是确有其事。
黄宇航的眼睛不算大，过了一个夏天的奔波和特殊训练，肤色被晒得更深。以前这一点总被他们拿来开玩笑，说他是非洲人，不过是夸张而已，现在他是确确实实黑了不少，面貌棱角分明，但是也没什么人再拿这点和他开玩笑了。丁程鑫把手掌放在他的阖起的双眼上，手指节律性地一下下轻敲着眼眶周围的一圈皮肤，像往常那样。
“要精神疏导吗？”
躺在腿上的人嗯了一声，抬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小指的指骨。
他们的实战演练课从来都是同组类第一个完成的，以前对于别人来说很紧张的两个半小时的规定时间他们往往用不了一半。最近时间线却开始拉长，大多数能抓紧的时候都不紧不慢，比如在森林里赶路的时候，看看花看看草，在草坪上躺一会或者摘一颗果子吃，再或者和树上的松鼠抢枪松果——很奇怪，很闲，不像是他们平时会做的事。
丁程鑫想他知道是为什么，黄宇航是故意的。
上三年级之后大部分的社团和课外活动都被黄宇航退掉了。除开去联盟三番五次交涉、观察的时间，被家族召回的部分时间，还有与监视人——也就是易烊千玺交涉的时间之外，他剩下所有的时间，是近乎全部时间，都和丁程鑫在一起。
丁程鑫依旧不知道易烊千玺在春假前返校那天和黄宇航说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肯定和自己有关。
黄宇航在刻意地保证和他的相处时间，非常刻意，明目张胆而理直气壮，这种刻意带着一点黄宇航式的真心和笨拙，或者说是属于曾经的黄宇航的几分可爱。这样的孩子气偶尔让丁程鑫恍惚，觉得他们还像以前那样，谁都没有变。
“今天晚上有空吗？我预约了101。”丁程鑫开口。
黄宇航沉默了一下，“有，几点？”
丁程鑫感觉到许久未动的精神链接的轻微颤动，黄宇航在说谎。
“没空也没关系，你要是有事就去吧，下次再约，”丁程鑫想把手抽出来，试图忽略难以控制、浸染整颗心的失落感，“不急，还有机会。”
“没有‘下次’这回事，以后也不要和我说‘下次’，”试图抽离的手被一把抓住，膝上的人睁开眼，直直盯着他，视线如同来自彼岸深渊的凝视，“没有别的事，今天就去。”
和以往的数次交手不同，这次101的大门被锁上，竞技馆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按照传统，来101的绝佳比赛项目是精神体协同作战，然而自从结合之后他们就再没有交过手，哪怕是在小队训练或者实战演练课上也都是两人一组，丁程鑫见到小黑的次数少之又少，仅有的几次黑豹只是瞬间闪现而过随即又消失了。
参考之前的对手结果，他们俩的胜负率向来五五开，除了对战项目的趋向性以外，还看个人状态和情绪，故事也不少。
比如有时候黄宇航使坏，晚上的比赛就在中午抱着暗杀课老师的猫从客厅的窗台翻进来，放到正在睡午觉的丁程鑫身边让他打一下午喷嚏，晚上丁程鑫准得冒火，下手格外稳准狠。
还有升上二年级之后，一次黄宇航一天内三次平地摔扭伤了不知道多少伤过多少次的脚踝，丁程鑫心里着急生气地嘴上埋怨还不忍心放任他那么干耗着疼，怎么办？
结果那天黄宇航中午睡得特别沉，还做回了小时候的梦，醒来之后活动活动脚踝关节居然发现好地差不多了。
“你是不是做什么了，痛感迟钝？”黄宇航从沙发上跳下来觉得奇怪，打个哈欠去揉他的头。
“没有——”丁程鑫一个闪身躲开，黄宇航感受到精神链接那头的异常，斜眼看着他并不是很相信。
“真没有，”随手掐了一把对方精瘦上臂的肌肉，“不信你看你现在还会不会疼？”
黄宇航喊一嗓子跳起来，脚踝不痛胳膊痛，痛得他呲牙咧嘴，“卧槽丁程鑫！你是不是又皮痒了？”
听丁程鑫狂笑着跑回自己房间堵住门，“作为哨兵就要承受哨兵的敏感和苦痛，有本事你来打我呀！”
黄宇航在外面揉着自己的臂端吃痛，觉得嘴里有一种清香，是柠檬薄荷的味道。
他俩的牙膏是薄荷柠檬味的，他什么时候刷牙了，梦里？
回到101。
此时此刻的一招一式一挡一拆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交手，丁程鑫却一下下地打出了火气，银狐在丁程鑫腿边低吼了几声然后瞬间消失，实打实的一口咬在黄宇航的右肩上，对方虽然吃痛却没有吭声。
“黄宇航，谁让你给我放水了？”丁程鑫的下颌线咬紧，冷冷看着对面的人。
闻言黄宇航眸色一沉，手下的动作变得凌厉，不再顺着一贯的旁侧格挡瞬间消失在丁程鑫面前，下一秒钟出现在竞技场的一侧，又是一个下意识的功夫，他的双手里悬着已经待发的弩，不过是箭尾对着丁程鑫，而另一段锋利冷冽的箭矢离黄宇航自己颈侧的皮肤不过分毫之距。
黄宇航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有点纷扰就会被扰乱心神的黄宇航，是因为黑暗哨兵的逐渐觉醒还是他本身生下来就应该是这样的人，丁程鑫现在已经分不清，他是不是在见到黄宇航的第一面时就应该意识到这个人的锋芒。他知道对方刚刚完全可以更快一点，甚至在他回头意识到之前就把箭矢送进自己的咽喉。
丁程鑫转过身来，垂眼看着面前的箭尾，黄宇航的手非常稳，弩在他手里纹丝不动。
然后黄宇航开口说了这小半年以来算是最长的一段话，让丁程鑫恍惚以为以前那个话唠絮叨爱吐槽的老大哥没离开过，但那毫无起伏的语调和决绝坚定的吐字又提醒他黄宇航还是变了，变得让他又开始矫情地怀念那个说正经话前会考虑很久、竞技场上又光芒万丈到令人咋舌的黄宇航。
“在我手里，刀锋和箭簇的方向永远不会对准你。”
“你有没有想起我们两个刚入学时第一次站在这里，那天遇见首席之后你和我说的话，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你当时说我们也要加油，总有一天我们能离梦想更近一步。”
黄宇航放下手里的弩，取下搭在上面的箭握在右手里，把它横过来举到丁程鑫面前，“听说过矢志不渝吗？它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是立志永不改变；第二种是像随着箭矢前进的方向一样坚定不移。”
“我不敢保证我不会改变。甚至在每一天早上睁开眼醒来我都能感觉到愈加对孤独的向往，即使它现在还没有淹没我，我们都知道它迟早都会。”
“但是你知道吗，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不再并肩，你会是我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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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其打酱油，不过接下来的几章会好一点
要开始往结局走了，最后一个变故要来我有点紧张
欢迎留言评论，我都会看的
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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